06 -the Guilt-

時間是下午五點多,我與加奈美一起來到澄川對面的某間大樓前。

澄川鎮的地理狀況,大概可以由貫穿澄川鎮的這條「澄川」來一分為二。

我所住的這一邊比較重視住宅與商業的機能,而河川的對面則是重視歷史文化與觀光的機能。

近年來,河川對面的發展相當快速,因為澄川鎮其實算是個滿鄉下的地區,只靠歷史文化實在不夠吸引人---很自然地,各式各樣的企業或公司,就會想在澄川車站附近的地區購置房產,好作為辦公室使用,抑或是用作其他的商業用途。

現在我與加奈美來到的,就是距離澄川車站步行只需約數分鐘左右的一間商業大樓。

看樣子是作為商業辦公使用的大樓,整體的設計給人感覺很樸素。

如果不是關係者、或是在這裡頭上班的人,沒有特別用事的話我想是不會踏進這裡的。

加奈美一語不發地走進大樓,玻璃門感應到我們的存在,便自動打開。

話說回來,從剛剛開始氣氛就有些僵硬---不、不是有些,是非常…要是我能搞清楚箇中原因的話,那一定是種救贖。

拜託…我說真的!!我可不想因為一些無聊小事就讓這故事在這一篇結束啊啊啊啊!!!!

---總而言之…我與加奈美一同進入大樓室內,冷氣開得有些強,看來是這種類型的大樓的共同特徵。

走過閃閃發亮的大理石地板,我們來到規劃得整齊又清潔的玻璃櫃檯前,裡面有一名女性服務員坐在櫃檯中間,櫃檯桌上同時備有電話與紙筆等等辦公用具。

「請問有什麼事嗎?這裡可以為你服務。」相當標準又簡潔的語調,女性服務員的態度相當專業。

接著加奈美摸摸口袋,從中拿出一張塑膠製的卡片。

服務員熟練地接過卡片,仔細端詳了一陣子後,便將卡片還給加奈美。

「公會會員,請往左後方走,謝謝。」

語畢,加奈美就遵照服務員的指示,往左後方走去,為了不被拋在後頭,我也趕緊跟上。

事實上服務員所謂的左後方,只是一扇逃生用安全門。

來到櫃檯左後方,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逃生用長廊,周圍的牆壁讓空間顯得狹窄---這種寬度的話,要是有兩個人同時擦身而過,寬度就會顯得有些不足的距離…只是在我看來這只是意義不明的設計,要逃生的話幹麻還做成長廊?因為以大樓的空間來說,這也相當不合情理的建築工法,目測長廊約有二十公尺,走到最底端,就是那扇安全門了。

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想問了---

「等等,打開門的話不就去到外面了嗎?公會不在這間大樓裡嗎?」

聽到我的疑問,加奈美才終於開口。

「…這麼說起來,公會的確不是在這間大樓裡呢。」

「咦?」

我還沒反應過來,安全門就被加奈美打開---

原本映入眼簾的應該會是大樓後面的巷子,但是…

冷氣還在。

眼前的空間寬闊得無法想像,當然,看起來還是在「室內」當中,我似乎是身處在一棟橢圓形的巨大建築物當中。

牆上掛有不下於三十幅的大型螢幕,螢幕上顯示著許多人名以及數字,現在也不斷地在跳動。

櫃檯總共設置了二十個,整體給人的感覺非常寬敞又舒適,中央擺置著許多固定式高級皮椅供人休息。

…若要我形容的話,有點像是高級銀行和機場的組合吧。

「這、這是…!?」

---空間移動魔法?!

「這裡就是公會哦,走吧,要申請會員就先拿表格。」

我隨著加奈美一起來到一根大理石樑柱旁,樑柱底下設置著石製桌子,上面有表格可供人取用填寫。

「…意外的很有現實感呢,我還以為是要弄什麼鮮血契約之類的,哈哈。」

「真是的…別說蠢話了,快點填吧。」

加奈美一邊說道,一邊將原子筆遞給我。

適當地將印在紙上的表格瀏覽過一遍,感覺並沒有什麼違和感。

「---哇…除了本名之外,全部都自由填寫啊!」

「…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這麼說來,加奈美也曾提過這個組織對於會員的管制力很低,不管是誰都能參加的樣子。

還真是隨意的制度啊…

提起原子筆,我在表格上一一填上我的本名、手機號碼、電子信箱等聯絡資訊---雖然除了本名外都不強制填寫,但為了以防萬一,能填的就盡量填吧…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我只是非常普通地填寫著表格,而且也不是只有我在填寫…但是,我卻感覺得到一種從週遭傳過來異樣感,這種莫名奇妙的感觸我曾經數次體驗過---那就是視線。沒錯,正是在學校,自從我和南宮加奈美這個人開始正式互動交流後,就常常會接收到來自同學們的異樣視線。

但我現在感受到的視線,很明顯地和在學校時感受到的視線不同。

怎麼回事?

這種視線---是因為暑假後感覺變敏銳的關係吧,我似乎能從氣息上區別得開來。

與在學校的同學們的視線不同,在這裡遇到的、是能讓人繃緊神經的、充滿暴力性的---視線。

---有人盯上我,而且還不只一個。

雖然很想說是自己中二病幻想發作,但現在的狀況似乎不是說這種玩笑話的時候了。

這是朝向霧原凍矢放射過來的、明確的殺氣。

與意識無關,背脊流竄過一陣惡寒。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也說不出「已經習慣了」這種逞強的台詞。

回過神來,表格早已填好,加奈美也在我旁邊,露出銳利的眼神環視著四周---這整個空間。

「加奈美…」

「這種情況我早就料想到了,畢竟你的身分在這裡可是相當特別的呢。」

「我的身分…特別…?」

「能繳納上公會的不只是魔物的核…只要是連接著一般人所謂「非常識世界」的物品,都可以斟酌換取報酬。」

「那跟我有關嗎…」

「都說了是「非常識世界」了哦,你還不懂嗎?啊啊---說起來「非常識世界」也只是個方便使用的名稱呢,但是你的情況可就不是這樣了。---你的力量,完完全全是別的世界的東西。」

「…………」

我知道,非常了解。

非常識世界…指的是在我們生活的「人間界」中,大部分人類所不知道也不清楚的各種事物。我不是人類---若硬要將我的存在放進這個世界的歸類,那麼應該是被稱為「魔物」、「非常識」的存在。而且那個「魔物之力」也不是這個「人間界」中應該有的產物,而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魔界」---Alina‧Xi‧Malignus的力量。

…正確來說,我是她的作品、她的實驗對象---同時也是伙伴。

「能繳納上公會的物件當中,來自「魔界」的類別,更是被普遍認為是具有高附加價值的物件。」加奈美如此說道。

我?高附加價值?

「你最好趁這個機會認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稀有的存在了…不然的話,想在這個世界上繼續住下去可是很困難的。」

「…我會好好記住的。」

一邊小心翼翼注意著週遭的視線,我跟在加奈美後面,來到編號15號的櫃檯前面。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

「啊…我想申請加入會員。」

服務員向我與加奈美提問,於是我趕緊來到櫃檯前面,將已經填妥的表格交出去。

只見服務員收下了我的表格,接著熟練地操作著放置在一旁的電腦,要不了30秒的時間,服務員就交給了我一張卡片。

定晴一看,就和先前加奈美進入時拿出的一樣…一張塑料材質製、大小和一般信用卡差不多的卡片,內容是這樣的---

Guild Namecard  

這是…?

第一項是我名字的羅馬拼音,第二項則是成員編號,這沒問題。

第三項和第四項…呃…什麼來著?身分密碼和階級?

「霧原凍矢先生,請謹慎保管好這張卡片,萬一遺失,可以藉由身份代碼以及姓名來申請補發。」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最後的Rank是…」

「這表示您在本公司內所取得的業務成績,在您取得的報酬總值進入前1000名後,資訊將會自動顯示在您持有的卡片上。」

「也就是說…是在公會內成績好壞的排名的意思?」

「是的,也可以這麼說。」

服務員以和緩的聲線回答我的問題,才讓我瞭解了這張卡的所有意義。

「換取報酬的方式可以利用各大郵政機關以及電子交易進行,關於詳細的說明請閱讀這本手冊。」

說完,櫃檯前便遞上了一本印有「公會會員須知」字樣,一本毫無裝飾的小冊子。

「謝謝…」

「感謝您的加入,編號314522,本公司期待您今後的表現。」

服務員以官腔向我道別,我則是帶著卡片與手冊離開了櫃檯前。

加奈美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等待,除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感覺到的殺氣以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異常的地方。

「加奈美………咦?」

人在不遠處的加奈美,就站在我剛剛填寫表格的大理石柱旁邊,但我下意識地走近一看,卻發現加奈美似乎正在與某個人談話---談話這件事本身是很正常的,加奈美感覺在這個公會也待了一段時間,認識了裡面的會員也完全不奇怪,但是真正奇怪的不在對話這件事本身,而是與她正在進行談話的對象,那是一個看似年紀與我們差不多,有著一頭黑色直髮的女孩子,但是她將及肩的長髮以有些復古風味的髮簪盤起,到這裡都還算普通,看見了她的服裝---肌襦袢與緋袴的組合,用通俗的講法就是直接與肌膚接觸的白色類和服上衣以及紅色的褲裙,換言之就是巫女服,至於為什麼我會這麼清楚巫女服的專有名詞,絕對不是因為我對巫女服有異常的熱情…總之,若是撞見了現在發生在我眼前的情況,就會覺得巫女控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了。因為穿著巫女服,正在與加奈美談話的那位與我擁有相近年齡的少女,現在正用她的雙手撐住自己全身的重量,也就是倒立,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倒立,而是紋風不動地倒立在剛剛我用來填寫表格的大理石製桌上---

…………

感覺說明這件異常事態花了很多文句,但是請不要抱怨,如果不這樣就無法將最真實的畫面傳達給各位讀者了。

「凍矢?你已經辦好會員了吧?」

「呃…是啊。」

我故作鎮定回答了加奈美的關切,並且小心翼翼地將視線轉到那名倒立巫女身上。

注意到我的目光的巫女,露出了有點不滿的表情。

「看什麼看啊。走在充滿荊棘的修行之路上的我,對了,這就是那個道理吧---修行之人,何以要斷愛欲?」

巫女的眼睛一隻眼睛睜開、另一隻眼則是閉上的…但即使只有一隻眼的視線,她給人的感覺還是相當銳利。

「…加奈美,妳可以介紹一下這位倒立巫女嗎?」

這巫女講的話,上下文似乎沒什麼連貫,直到剛才都試著想去理解她的話的我,發現自己不禁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

「哦呀,居然對吸血美叫得這麼親密…而且總覺得你的臉我好像在哪看過,難不成你是她的弟弟?」

倒立巫女一邊穩穩地保持著倒立姿勢,一邊向我問道。

「吸血美是什麼啊!妳不要隨便替我取暱稱好不好!炎香!」

「炎…香?」

加奈美剛剛、說的是、炎香?

「好了,金髮鬼,接下來就讓我解釋吧。」

說完,倒立巫女便向手腕施加力道,輕鬆地浮空後轉了一圈,用雙腳漂亮地落地,那種平衡感簡直到了藝術的境界,如果要我形容的話,恐怕就是連那個完美的代表南宮加奈美,也找不到任何破綻可以吐嘈的完美動作。

「名字,柊炎香。16歲,目前在這裡打工兼修行。職業是GhostBuster。喜歡的東西是自己,討厭的東西是魔物和工口男。」

---柊炎香,與我的記憶上有些出入。

我的確認識一名叫炎香的女孩子。

這名字很特別,我不認為我會記錯,但是…

「怎麼了?我都已經報上名來了,你還想保密就太失禮了吧。」

…說不定她聽見我的名字,就能略知一二了。

「啊啊---我的名字是、霧原凍矢。」

語畢,我們兩人間(不包括不知內情的加奈美)的空氣就像結成冰塊一樣,變得相當僵硬。

「霧原凍矢…?你是霧原凍矢?」

倒立巫…不是,是炎香,以相當驚訝的表情向我提問。

「怎麼?你們兩個認識?」加奈美在一旁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我沒有多餘的心神理會她。

「紅谷炎香。」

「!」

在我說出我儲藏在自己記憶中的名字後,只見炎香表露出驚訝狀並且後退了兩步。

「妳是紅谷炎香對吧?」

試探性地、我向她問道。

「---雖然你知道我隱藏了九年的真名,但你絕對不是我認識的霧原凍矢。」

「…什麼意思?」

才剛覺得這個人正是我記憶中的那個炎香,沒想到她竟然吐出我意料外的一句話。

不、也不能說是意料外了吧。

其實心裡早已有數---只是不願意去正視罷了。

「我認識的霧原凍矢…是個人類。」

直接地、毫無保留地、她對著已經魔物化的霧原凍矢,如此說道。


 ※※※※※


以下,開始回想。

紅谷炎香。

對她的記憶是多久以前的東西了呢,仔細一算,九年。

如果這是酒的話,想必已經是瓶醇醇好酒了吧,當然,能夠放置九年而不壞的酒,一定也是屬於上等釀造者。

而我和炎香的記憶,我想在我的回憶等級中,想必也是上品中的上品。

紅谷炎香,是我小學時代的同學。

一般的認知裡,小學生的男女關係,似乎都是彼此對立的比較多吧?

雖然我和炎香連年級都不一樣,但我和炎香並不受這種常識束縛,在學校裡也是很好的朋友。

隨著我漸漸與炎香變得熟悉,也認識了她的哥哥…

關於炎香的一舉一動,她的言行,雖然已經是她小學生時代的東西了,但我也都記得非常清楚。

但唯獨她的哥哥,在我腦海裡還是一片模糊。

就是到了九年後的現在,對於炎香的哥哥,我除了明確認知到有這樣一號人物的存在以外,完全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概念。

硬要說的話,就是同樣也姓紅谷,以及與我年紀相同的這件事了吧。

他們兄妹的感情…該怎麼說好呢?

遇到什麼麻煩,炎香第一個就會去找他哥哥。

那個時候我還算滿景仰她哥哥的,畢竟能讓炎香那麼依靠他,不自覺地就散發出一種可靠的感覺給週遭的人。

我的記憶…到這裡就中斷了。

為什麼?

我想這不是誰的錯,只是因為我們單純的「運氣」不好。

真要說運氣不好的話,我想應該是紅谷家吧。

九年前,曾經發生過一場大地震。

Super。Hyper。大地震。

震級有九級的,超級大地震。

地震摧毀了相當多的人事物…死傷慘重是無庸置疑,很多建築物也相繼倒塌,包括我們的學校。

霧原家也難逃損毀的命運,但值得慶幸的是,霧原家在地理位子上算是被害比較輕微的區域。

但紅谷家---似乎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因為小學的學校校舍幾乎半毀,完全不可能繼續上課,所以就無限期停課。

有四個月的時間,我都不曾去過學校。

雖然腦袋裡一直擔心著學校的朋友,也祈禱著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

但是我的祈禱沒有奏效。

紅谷炎香,自從地震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學校了。

因為無法抑制內心的擔心懼怕,我曾經向教職人員問起炎香的事。

老師露出一副難過的表情,似乎正在尋找語句想婉轉描述這個殘酷的事實,那張困擾的臉我到現在也記憶猶新。

不只是炎香從我的世界裡蒸發,當然也再也沒見過她的哥哥了。

以上,回想結束。

回想的時候也順便對加奈美說明狀況了。

「原來還有這種事啊…」加奈美用意義深長的口氣說道。

「炎香…妳、現在…」

…………

若是九年前的自己,一定有一堆話想說。

但是現在,就是絞盡了腦汁,也擠不出一句話來。

反觀炎香,她完全沒有想開口的意思…她斗大的雙眼直直地盯著我看。

那是、自從進來這個「公會」後,我一直不斷感受到的視線。

充滿暴力、以及火藥味的「獵人」的視線。

「你不是霧原凍矢---為什麼你冒充他?還奪取他的記憶?他已經死了?」

「…………」

「???」

我遭到炎香一連串的逼問,而加奈美只是在一邊露出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我………」

「說話啊…你這怪物!」

「?!」

怪、物…?

…………

炎香用極其凶惡的視線盯著我看,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矇混過去了。

我該找什麼說詞?什麼藉口?

…呼吸,總覺得很困難。

「嘖…算了,凡生為人總有生老病死,但別忘了你讓我的心情非常不爽。」

看到我不知如何是好,就像這樣烙下狠話,炎香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公會了。

「凍、凍矢…?」

沒有進入狀況的加奈美,出聲試圖將我拉回現實。

「…我有預感。」

「什麼呀…」

「等到再次見面的時候,一定和她說個清楚---在霧原凍矢身上的成長。」

我注視著她的背影,將自己醞釀了九年的話,全部密藏在心中。

輕輕地闔上雙眼,不知不覺地能感受到像是一種命運的牽引吧。

---就在我獨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時。

警報。

警告。

危險通知。

紅色的光芒壟罩了整個空間。

象徵危急情況的紅燈在整個公會室內不停閃爍,以及神經兮兮地想將我耳膜震破的警告機械音。

我緊張地四處張望,發現螢幕上浮現黃底黑字的「CAUTION」與「WARNING」的字樣,在紅光的照射下更讓人覺得發毛。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凍矢,你先回家吧。」

聽見加奈美的聲音,我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也發現她難得露出的緊繃表情。

「等、加奈美!喂!!」

加奈美沒有理會我,只是一個勁地跑掉了。

她的行動和這警報聲一定有關---我一邊這麼想,突然螢幕的警告畫面切掉了。

隨之襲來的…是足以令人顫抖的寂靜。

沒有光,沒有聲。

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得似乎連其他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這時候,螢幕浮現影像。

帶著很嚴重的雜訊,畫面不太清楚。

異樣的,球莖

異樣的,花朵

啪茲啪茲地,模糊的影像呈現在每一個螢幕上。

咚咚咚噹---廣播前的無機質提示音在我耳邊響起。

禁止接觸種,觀測捕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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