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Prologue-
有意義的人生。
這樣的概念一直不斷地被社會大眾所倡導。
每篇文章每個篇幅都可以講得頭頭是道。
每個人每個立場，都有自己的主張，都試著建築出自己毫無破綻的理論高牆。
是的，我費盡了千辛萬苦，就像從地獄拉著一條蜘蛛絲一樣，用像那樣的感覺，爬到了一個足以證明我嶄新價值的天堂。
但是當你到了那天堂，所有曾經幫助過你的夥伴們、卻聯合起來拒絕你的價值觀，那該怎麼辦呢？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的、自己的價值。
也正因為如此。
我只是像個丑角一樣，一昧地堅持自己的立場－－－
霧原凍矢這個人、直到最後都想相信，自己才是對的、自己才是正義。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瞭解了。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變得和大家一起並肩向前了。
但事實上－－－卻和自己想像的完全相反。
…為什麼？
因為、霧原凍矢這個人、他從來沒有站在他人的角度，仔細去顧慮到身邊重要的人的感受。
會以為自己已經和大家互相理解了－－－那只是單純覺得，自己已經顧慮周全、一廂情願的自私想法而已。
或許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只會先想到自己的事，而不優先為他人著想。
理所當然地、我也不可能是例外。
「－－－從來沒有人替我著想、我幹麻要替別人著想？」就連這樣的想法，在絕望的深淵中…也曾經在我腦海中有過。
但是－－－
將所有的道理釐清後，我試著去改變了。
用那幾乎要破滅的微弱希望。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普通的物語。
魔物語 -Unperfect Heart-
西園寺琴音。
在我所就讀的澄川高校當中，這名叫西園寺琴音的學生是相當顯眼的。相信就算不用我提各位也知道，她的形象是非常優秀而端莊，不僅成績優異而體能也拔群，在大家的眼中簡直就和萬能超人一樣的存在。
這就是我所認識的她。
也是絕大部分澄川高校的學生們所認識的她。
在成績方面，她的表現更是驚為天人。
只要她還沒轉學或畢業，我們澄川高校的全校第一名大概永遠也不會換人。
與其說她那樣是認真，我更覺得是一種執念。
或許我沒什麼立場來說這種話，因為我自己的成績也的確比不過這間學校內大部分的人。但不可否認的，隨著我與西園寺越來越熟悉，我更能深切地感受到她這份對學業成績的瘋狂執念。
你們可能會無法理解為什麼我能知道這種事吧？
我非常能夠理解這種心情，畢竟一個人的心思可沒那麼容易看透，更何況是像西園寺那樣的天才少女，那更是難上加難了。
但請容我這麼說－－－這是有原因的。
說得這麼莊重，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倒不如說簡單過了頭，聽了還會讓人想噴飯呢。
原因只有一個。
腦袋裡缺乏字彙的我，大概也只能像那樣誠實表達了吧。
我，霧原凍矢－－－愛著西園寺琴音。
我的人生當中，或許沒有幾件事能讓我這麼確信吧？
在這裡請讓我慎重地選擇字詞…沒錯，就是「愛」，我既不用「喜歡」、也不用「欣賞」…因為我對她的感情，用這種朦朧的動詞根本無法表露，我從頭到腳、到骨子裡都深愛著西園寺琴音這個人，這是千真萬確而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然，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對自己的感情那麼確信，但一直對她抱持著好感這件事是絕對不會錯的。
一個男人會用來追求一個女人的手段，我幾乎全部都用上了。
我就是這麼愛她。
但當我對她告白時，得到的結果卻不是能稱為圓滿的答覆。
西園寺琴音她－－－已經有了喜歡的對象了。
能變得如此確信自己的心情，其實是從我對她告白後，才能夠辦得到的。
如果要我描述這之後的事，我有一件事不得不先對各位誠實地表明。
我，霧原凍矢，並不是人類。
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並不是非常清楚，然而我知道若是以一個人類的價值來評斷我的話，大概會是在標準以下。
曾經，我不是個優秀的人。
儘管不了解自己，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想要改變自己的想法當然一直都有，不是有句諺語說過的嗎？
「當你真的想做一件事，那麼全世界都會助你一臂之力。」
我覺得那句話真的是非常完善地體現在我的身上了。
因為實在太想要改變自己了，就算墮入魔道也在所不惜的程度。
於是，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我遇見了一名能夠將我身為人類的價值完全抹去，使我脫胎換骨的惡魔。
Alina‧Xi‧Malignus。
在高中二年升三年的暑假裡，我遇見了她。
那之後我便為了她展開超乎常理的惡魔異能大戰，用只有高中生混混打架程度的武力去與三名精通戰略及武術的惡魔戰鬥。
現在那談起來或許會像是癡人說夢，但當時對我來說的確算得上是生命的大危機。
在那個時候對我伸出了救贖之手的，就是西園寺琴音。
雖然我能夠像現在這樣繼續存活，靠的並不只是西園寺一人而已…
但我知道－－－若是少了她的幫忙，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千真萬確地，西園寺琴音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
在暑假的某次事件當中，她甚至也遭遇到了生命的危機。
那件事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就算現在可以像沒事一樣地閉上眼，腦海裡偶爾還是會浮現那時的可怕場景。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像那樣的煉獄風景，到了現在只會出現在夢裡了。
也就是因為，我與她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故事，我才終於能夠真正提起勇氣向她告白。
是的，我曾說過，自從向她告白後，我才能確認自己真正的心情。
雖然告白的結果失敗了，我也從這件事得知她另有喜歡的對象。
我只是個普通的傢伙，既然告白失敗了，那麼也沒有辦法。
我本是打算自己退出，好讓西園寺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的。
變得不是人類後，我數次與一些裏層世界的怪異接觸，那對於已經不是人類的我來說，是必要的工作。
那時候我也試著尋找別的更適合我的女孩子，雖然有幾次不錯的機會，但最後…
－－－我還是忘不了她。
仔細一想、自己還真是個麻煩的人啊…一直認為自己很普通的我，也沒想到會對一個女孩子那麼專情。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講出這話的我，自己也感覺相當肉麻，但我實在不知道還有其他更適合的表示手法了。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繼續這麼做，不過是在鑽牛角尖。
那是一段不可能成功的感情－－－這件事我非常清楚。
但即使如此，只要是西園寺向我提出的要求，我一定無法拒絕的吧。
我與她的關係，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的平淡關係可以持續下去。
※※※※※
「拜託你－－－請救救姊姊！！」
在夕陽西下的校舍，西園寺綾音向我提出最後的救援請求。
－－－曾經停止了的我的時間，再次開始轉動。
「綾音…」
救妳姊姊？西園寺琴音？
「…現在我能依靠的只有凍矢學長了。」
「妳不是…在開玩笑的吧？」
「…………」
緊咬著下嘴唇的綾音，深鎖著眉間，那樣的她看起來很無助。
這樣的她和平時反差太大，讓我也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總之先具體描述一下吧，我會好好聽的。」
「－－－好的。」
雖然一男一女就這樣站在走廊下感覺滿尷尬的，但是綾音完全沒有移動的意思，我也就盡量讓自己投入她的話題中了。
－－－異變發生在昨天。
據綾音所言，自從禮拜六大家一起吃完飯後，西園寺就沒什麼精神。
那時候我煩惱著很多事，所以沒有特別注意到西園寺的情況。
禮拜天一大早，西園寺家就已遍尋不着西園寺琴音的身影。
西園寺的爸媽，包括綾音，都完全不知道西園寺是何時出門，也沒留下任何訊息。
西園寺一家在禮拜天，都壟罩在一股緊張而穆肅的氣氛之下。
西園寺琴音就這麼消失，直到晚上九點左右，就在一家人嘗試過所有辦法，正打算聯絡警方的時候－－－
她回來了，帶著一雙空洞的眼神。
就算問她話，她也只會以一些模糊的回答帶過去，雖然很擔心她，但看那樣子也無法說得出她有什麼毛病。
她給人的氣氛很怪。
用人類的言語是無法形容的…那樣的怪異。
而且最重要的是－－－西園寺琴音的這種狀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西園寺…」我在嘴裡咀嚼著她的名字，並且陷入思索的迷宮。
她曾經和我說過。
『以前…我曾經看過，初中的時候。』
在那暑假的夜裡，面對著緊張的我，她是那麼說的。
『性質上和凍矢君那類的是不是同一種我不知道…但那些都是無法用我平日所累積的常識來解讀的事物。』
怪異。
非常識。
魔。
人類理解不能。
「…凍矢學長，這種事…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我已經…不想再當以前那個畏縮又怕事的自己了…」
已經不想再當以前那個畏縮又怕事的自己了…嗎…總覺得很耳熟。
「－－－綾音？」
「所以…如果你能夠替我們西園寺家解放姊姊－－－西園寺琴音的話，我西園寺綾音可以為了你做出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是…綾音！妳知不知道妳在說些什麼啊！妳有好好理解妳所說的話代表著什麼涵意嗎！？」
「是的－－－雖然獎品只有綾音，學長可能不太能接受吧？但我能做到的只有這件事了。不管是叫我去每天打零工或者是作姦犯科，就是要我去霧原家裸體穿著圍裙每天替學長做早餐，還是要我當學長的肉O隸，只要在學長想要的時候我隨時可以奉陪，不管是哪種狂熱指數破表的羞恥玩法，我全部都可以接受。」
－－－西園寺綾音，她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出了學妹和學長之間絕對不可以講的禁斷台詞。
…前半段營造的緊張氣氛都被妳破壞殆盡了。
把我在分段前面打的感傷還給我！
「…好吧。綾音，有件事我要先和妳說清楚。」
「是的。凍矢學長。」
「妳的姊姊－－－西園寺琴音，她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恩人之一，只要是為了她，我甚至可以去死。」
－－－事實上我本來就應該去死的，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的那人，就是西園寺琴音。
「學長是說暑假時的事嗎？」
「沒錯，所以妳不必做出那種事，我也絕對會去幫西園寺琴音的。」
「是這樣的啊…」綾音露出勉強可以接受的神情。
「而且啊…什麼打工還是犯罪那種事我是不可能有興趣強迫別人去做的，更別提什麼裸體圍裙還是肉、肉O隸…還、還有什麼狂熱指數破表…那種東西－－－總之我想說的是，我在妳眼裡到底是被當成何等程度的變態啊…」
我不禁皺起眉頭、捏著鼻樑，感覺相當煩燥。
「男孩子不是都是這樣的嗎？」
「妳誤會了！非常嚴重的誤會了！」
這傢伙到底是接受怎樣的教育長大的啊！！學長我好擔心啊！！
「學長不喜歡這樣嗎？還是其實學長不能？－－－好可憐啊，才這麼年輕就…」
「啊啊啊啊啊啊！！夠了！再講下去我們會偏離主題！我要講的重點只有西園寺的事！」
「是的…我想講的也是這件事，但看著學長我就會情不自禁地離題，真是太可怕了。」
「別在這種時候離題啊…真是的…」
「不過話說回來，學長還真的是很喜歡姊姊呢。」
「咦？啊…也可以…這麼說吧…」
在西園寺的妹妹面前表達對西園寺本人的愛意，還真是需要非常高的恥力呢。
「綾音…關於之前西園寺被惡魔加害的事，那是她初中時候的事對吧？能不能詳細和我描述一下呢。」
「…雖然那是我不想回想起的一段過去，不過學長既然叫我說，我就一定會說的。」
「以我個人的立場我當然是不想勉強妳啦…但是這件事和西園寺有關…所以…」
「學長想說的話我完全了解…綾音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會將我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學長的，明天放學後來我們家，我們在那裡好好談可以嗎？」
「咦…」
「當然我不會強迫學長…就算學長來到我家，我也不會做出任何像是強硬推倒學長之類的事。相對的只要是學長叫我做就一定會做，就算是叫我不穿內褲來上學，保持著倒立姿勢讓學長欣賞，再用很羞恥的口氣描述當時的情況，我也會照做。」
「所以就叫妳不要離題了！」
「啊…每當被學長這樣斥責時，我都感覺有一種輕飄飄的滋味，這種情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只看到妳的角色設定裡已經變得不得不加入「變態」兩個字了。」
「我喜歡順從自己最真實的本能來生活，當然要是學長叫我不准以本能而是以………」
「夠了！閉嘴！」
「呵呵呵…只要和學長講話，我的心情就會變得輕鬆一點了呢。尤其綾音特別不喜歡從01開始就要死氣沉沉的感覺。」
「…妳這麼說的話，其實我也是啊。而且和妳講話還真的滿快樂的。」
「因為羞恥PLAY嗎？」
「不是！！」
不過就算綾音表面上再怎麼逞強，我還是多少能夠看得出來，她在心裡是真的很認真地在關心自己的姊姊…應該吧。
－－－總之我也得和她學學才行，打好家人間的關係是相當重要的。
「－－－不過，為什麼要等到明天呢，這樣拖下去好嗎？」
「學長和姊姊就在隔壁班，今天應該也有看到姊姊來學校上課對吧？」
「是啊…今天早上我還有和她打招呼，那時候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是嗎…連學長都沒看出來嗎…」
「等等、我看不出來其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因為我對這方面的探知很不敏感，我可以試著找其他人來替她看看的。」
「我知道了，今天姊姊大概又會晚歸了吧－－－剛剛一敲了下課鐘我就立刻衝來3-B的教室，結果姊姊也不在那裡。」
「所以才那麼喘…」
「是的－－－所以，真的得麻煩學長了。」
「妳說什麼啊…我們都那麼熟了，不用這麼見外吧？」
「呵呵…那就謝謝學長的好意了，姊姊能被像學長這樣的人喜歡，真是她的福氣呢。」
「哎呀哎呀…沒有沒有，我不是那麼了不起的人啦…」
「但是…凍矢學長，我有件事非得先告訴你不可。」
「嗯？」
「並不是你付出真心去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會理所當然地以真心回報你…希望你可以記得這句話，並且好好理解它所代表著的涵意。」
綾音她，露出了好似寂寞又認真的神情，這樣說道。
…我知道。
我非常了解。
「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會以我的方式不斷努力的吧。」
「…像這樣如此固執的學長，也滿帥的哦。」
「哼…謝啦。對於西園寺琴音的愛，我可是不會輸給妳的哦，綾音。」
「是嗎…或許真的是這樣呢。」
綾音認同了我的話，接著沒有動靜。
「…綾音？」
「或許我今天來找凍矢學長求助，純粹只是想要聽到學長的這句話吧。」
夕陽映照著綾音的側臉。
那個時候的我，還無法清楚明白那時在綾音的心中打轉的那段往事。
※※※※※
「對了…綾音，我還有件事忘了說。」
「凍矢學長？」
「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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