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在意識のアスピレーション

16

我們的一生，究竟要如何度過才算是有意義呢？

一定要變得很優秀，變得有智慧或是擁有很多財富、站在其他人的頭頂上俯視他人才可以嗎？

「Alina…」

「…………」

「我的這一生，其實也算是滿有價值了呢。」

「……為什麼這麼說？你幾乎什麼都沒做啊…」

「我啊…不覺得一定得做了什麼大事才算是將人生過得很充實。自從變成這種身體開始我才知道。」

「…那麼是怎樣？」

「只要做了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不就足夠了嗎？」

「…………」

「與其在魔界活了幾百年、幾千年都找不到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那還不如明天就去死呢。」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是啊，抱歉。」

「不會後悔？」

「啊啊－－絕對不會。」

我露出堅定的神情回答。

而Alina則是苦澀地笑了笑。

「你真的…變了很多，和我當初第一次見到你時，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人。」

「有件事你搞錯囉，Alina，我已經不是人了。」

「…………」

「…不過啊，那也沒關係，跳脫了名為人類的框架，真的讓我學會很多事。」

「…是這樣嗎？」

「嗯，那是只要我還是個人類，就會愚鈍得無法了解的事。」

「嗯…」

Alina像是在想著什麼似的，靜靜地低著頭。

然後她問了。

「想說的都說完了？」

「是呀，倒是妳，沒有遺言嗎？」

我擺出戲謔的笑臉詢問她。

「哼…這句話要原封不動還給你了。」

「那麼就來吧。」

「最後的戰鬥了呢。」

從Alina的周圍感覺不到殺氣。

她只是像我一樣，也露出了那像是玩遊戲般的笑容。

「那麼就來好好地大鬧一場吧－－－！！！」

我與她，在同時大聲地向對方宣告著。

已經無路可退了。

我沒有任何讓步的意思。

若是從前那個懦弱的我，一定沒有半點存活的機會。

但現在不同。

我有著必須守護的事物存在。

所以，我要戰鬥－－－

用力拉著已經解開一半的繃帶。

「－－－哈啊。」

調整呼吸。

提醒著自己，不讓意識被魔力的洪流衝得潰散。

忍住右臂和項圈不時傳來的激痛，朝著Alina奔去。

決斷要迅速，行動也要跟著迅速。

踩踏在地面的步伐有炸彈般的威力。

跳奔上空中的身體有子彈般的迅敏。

呼吸相當急促。

魔性的右臂漸漸與身體合而為一。

灰白色的繃帶幾乎解開。

在破空的行進空間中，繃帶被氣流吹得凌亂。

Alina是身經百戰的強者，她在我的面前不曾露出過空隙。

但我早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向前踏進。

預測Alina可能會做出的動作，在還沒受傷之前往地面一踏跳開。

接著傾注所有爆發力，透散著藍色光芒的魔物之爪刻不容緩地擊出。

拳擊被防禦結界擋下。

緊接著轉過身，利用離心力施展強力的迴旋踢。

還是失敗。

防禦術式的效力非常廣泛且持久，完全沒有可以攻入的空間。

看準我的重心還沒恢復，Alina使用她手上那把兇殘的深紅長槍刺過來。

像是超人般的身體翻轉躲開。

電光石火般的利用右臂連續攻擊。

思緒異常的清晰。

異常的魔力在整個身體內快速流竄著。

一連串的連續攻擊全部打在防禦術式上。

同時又要看出不時從結界內貫穿出的刺擊。

不過即使如此，我能看見出現在結界上的裂縫。

再怎麼強的的防禦都會露出破綻。

這時結界被破壞了。

不過不是被我打破的。

Alina突破自己的結界殺出來，使用深紅長槍猛地橫掃。

她那灌輸了魔力的一擊太過於強大，我被那深紅色暴風給吹飛了幾十公尺遠。

「哈－－－、啊－－－咯。」

時間像停止了一樣。

思考和肉體都漸漸被佔據。

被來自於體內的惡意。

「別開玩笑了…我還能打！」

一口氣破風飛出。

用魔力當作推進燃料。

數十公尺的距離在瞬間化為零－－－

「同樣的招式第二次還會管用嗎？」

提升速度。

不夠。

還不夠。

還要更快。

為了加速齒輪而猛踩加速器直到爆裂。

纏在右臂上的灰白繃帶令人心煩。

像飛彈般的一擊被擋下後，我立刻用膝蓋攻擊。

少了防禦結界的Alina用長槍格擋。

面對面又過了數十招。

全身的肌肉火熱。

體內的熱氣像蒸氣機一樣噴出來。

握緊右拳緊盯著Alina。

躲開了長槍的橫掃。

但攻擊沒有停止。

無視於還在揮舞著的長槍，Alina用她沒有拿著長槍的左手往我這送上一拳。

瞬間內又往後被打飛了五、六公尺。

「哈－－－………哈啊、哈啊、哈啊－－－－」

縱身一躍，接著抓回重心。

居然能戰鬥到這個地步。

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你的肉體應該也差不多要到了極限吧。」

「－－－什麼？」

「連續戰鬥了三天的你－－接著這是第四天了。」

表情凝重的Alina繼續說著。

「這樣長時間緊繃神經，就算是汎用惡魔化機關也跟不上你那樣過量的消耗。」

「有什麼關係？戰鬥到最後一刻正是我的本意。」

「………再繼續打下去的話，你真的會變成怪物。」

「－－啊？」

無法、理解。

「之前和Mephisto對戰的時候是你運氣好，連意識都一起完全切斷－－－但要是你在清醒的狀態下將肉體和精神都磨到極限，很有可能一口氣加速了惡魔化機關的侵蝕。」

「…………」

原來是、說這個啊。

那種事，也是沒辦法的吧。

自己的身體怎樣了其實已經很清楚。

那樣像超人一樣的動作，用這副人類的軀體是辦不到的。

等到原本的人體部分完全崩壞的時候，屆時體內的惡意將會破繭而出。

但是。

我沒有其他方法了。

我必須戰鬥。

這跟下定決心什麼的無關。

而是我固執地想要強迫自己硬是扛下。

有人在等我。

所以不能輸。

極其單純。

若是正面衝突贏不了的話，那就往其他方向進攻吧。

腳底用力踏地，一口氣彈射到牆壁上。

再從牆壁上到天花板。

地板－－－牆壁－－－天花板。

不停地在其中來回移動。

速度越來越快。

只要我能超越Alina的動態視力，那麼就還有機會。

像這樣大膽地玩弄她的視力，比起直接和她對打簡單多了。

速度的極限？那種事早就無所謂了。

如果有必要，管它什麼極限，我馬上就超越它。

「嘖……臭蟲子－－－」

比喻成超級彈力球的話至少可以增加一點好感度哦，Alina。

一邊移動，一邊緊緊盯著Alina。

隨著速度越來越快，左眼和右眼有了視差。

左眼沒有受到惡魔化機關的侵蝕，還是普通人類的眼睛，在這種速度下只能看見一片模糊的光景。

－－－真麻煩。

只用右眼觀察Alina的一舉一動。

她採取的對應手段還是一樣。

在腳上凝聚魔力，讓自己得到爆發性的速度。

就是現在－－－

完全不能留下機會給她。

沒有那種餘裕。

在她的加速術式完成之前，早一步擊破她－－－！

用最快的速度朝Alina飛去。

「居然不等待淑女－－這樣怎麼能算是紳士呢？」

Alina用著一副什麼都無所謂似的態度說著。

…………會來不及。

會被她逃走。

在須臾之間理解到這個事實。

想想辦法啊－－

怪物的右手！

就在這時，淡藍色的右手散發出光芒。

那是被具體化了的魔力形貌。

以淡藍色魔力形成的右手，可以隨意改變其姿態。

伸長出去了。

連十分之一秒都用不到。

以驚人氣勢伸長的魔力臂，用龐大的手掌抓住了Alina嬌小的身體。

但剛剛衝刺的力道還在。

我用魔物的爪子擒著Alina那細細的脖子，一口氣撞上鐵工廠最深處的牆壁。

她動彈不得。

我、成功了……？

…………

不對。

這種事根本不可能。

其實自己很清楚。

不管我怎麼努力，只要Alina一認真起來自己馬上就會被殺死。

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秒的短暫機會，對這個魔王候補來說也十分足夠了。

剛剛那一連串白熱化的戰鬥，全部都是Alina在配合這邊步調的一場遊戲。

所以在她身上，才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殺氣。

「…………」

我抓著她的脖子並將她壓在牆壁上，一邊警戒著。

「怎麼啦…？你可是抓到我了哦。」

「妳想死嗎………？！」

「…………」

「…剛剛要不是我趕緊放鬆力道，現在妳的腦袋早就分家了。」

「…所以呢？又怎樣？」

「－－－－別開玩笑了！妳要是死了那該怎麼辦！！」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著她憤怒地大吼。

「你不打算殺我？」

「那不是廢話嗎！」

「－－白痴，你現在不殺了我，那麼以後該怎麼辦？」

「……即使殺了妳，也沒辦法改變任何現實。」

我低下頭，不敢看著Alina的臉。

我的表情現在一定很醜陋。

「如果你不殺了我，我就會殺了你，剛剛不是就談好了嗎？」

「我從來都不記得自己答應過這種蠢事。」

「我把你的身體變成了怪物，而且永遠修不好了…你已經完完全全地壞掉了哦。」

「…就算是那樣，我也打算要原諒妳。」

「－－－你這無藥可救的偽善者……」

「就算當個偽善者也沒關係。」

「明明就對你做出了那麼過分的事…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不拉我一起陪葬！！」

「…辦不到。」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啊！快殺了我啊！！！」

「…………」

我緩緩地抬起頭，看見的是Alina充滿絕望的表情。她說：

「我已經受夠了………」

「…………」

「如果在這裡把你殺了，沒有任何親信的我，就算回到魔界也始終當不上魔王………」

「…………」

「剛剛你說了對吧，如果找不到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還不如明天就去死。」

「…………」

「－－你說的對，其實你才是對的，正因為你什麼都不懂，和我一樣是個笨蛋…所以才能理解…與其要我抱著踐踏別人的屍體而往上爬，繼續苟且偷生，又無法達成目標……我不如馬上就去死還快活的些。」

「………Alina，妳是個天才，同時也是個無藥可救的大笨蛋。」

「…什麼、意思？」

「明明比任何人都還要努力、明明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卻又是那麼的傻。」

「…………」

Alina沒有說話。

我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想要傳達的思念有沒有到達，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她對自己抱有罪惡感。

而我對自己缺乏自信。

她用自己的方法教會了我何謂自信，即使付出了讓我變成怪物的代價。

那麼這次就輪到我來幫她吧。

但是那有先決條件。

讓她活下去。

沒有理由的話就創造。

若有阻礙的話就排除。

我會保護我的救命恩人直到最後一刻－－

就算她是個連讓我當個普通人類這件事，都無法滿足的惡魔。

但既然已經知道了她的本性其實是好的，那就不能放著不管。

對，沒錯，這就是偽善。

儘管罵我吧。

但我就是要這麼活下去。

我最愛的偽善，也是我的唯一專長。

早知道會這樣，我們也沒必要像剛剛那樣暴力相向了。

當初是我自己決定要幫助她的。

最後當然也要由我來負起責任。

「－－你還是不打算在這裡殺了我嗎。」

「當然。」

「你會死哦。」

她用那閃爍著月光的紅色瞳孔注視著我。

為了回應這樣的她，我堅決地回答。

「－－－我不會死的，然後、妳也是一樣。」

Alina沒有回應。

然後。

「還沒告訴你對吧？我的願望。」

「…………」

「根據契約內容，身為惡魔的妳有義務替我實現的，願望。」

注視著她，我說了。

「－－不要死……請妳為了我，繼續活下去。」

她的表情就好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了一樣，顯得像原始祕境中的湖面般平靜。

「……這就是你的願望－－？」

「千真萬確。」

「－－－你的態度，簡直就是擺出一副想要原諒我的偽善者嘴臉。」

「為什麼這麼說…？」

「連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人，有什麼資格寬恕我？」

「…………」

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霧原凍矢。

到初中為止，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並不覺得生活特別乏味，打從心底覺得，只要能像這樣一直過下去就可以了。

但是，事實上就是不能像那樣過下去。

上了高中後一下子成績變得很差，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雖然老師們都說這是大多數新生都會遇到的情況，只要好好努力就行了。

但還是救不起自己。

無法在這件事上努力。

雖然還不至於會為了別人的眼光而去念書，但是自己的程度差是鐵錚錚的事實。

在這個國度，拿不出好成績的人就得不到燦爛的未來。

在澄川高校，這個以升學為主要目標的學校，那就更是如此了。

一切的失敗都是自己的問題。

每天去學校上學，都會被強迫性地想起這個最基本的問題。

始終都會想起，霧原凍矢只是個失敗者。

作為一個學生，完全沒有用。

差生。

吊車尾。

一無是處。

國中時成績名列前矛，先前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思考過這種問題。

真的很悲哀。

怎麼會這樣？

自己真的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是無論問誰，都無法得到的答案。

唯一能做的，就是強迫自己接受現狀。

你就是差。

你就是沒用。

像這樣不斷地給自己壓力。

可是這麼做帶來的也不是進步。

沒有那個決心和能力去進步，再怎麼強迫都沒用。

過了兩年時間，也還是一樣。

一切的失敗都是自己的問題。

讀書，是自己的事。

每次看見排行榜上第一名的那個隔壁班同學，就會產生「明明都是人類，怎麼會差這麼多？」的想法。

漸漸地，自我逼迫變形成自我厭惡。

開始變得討厭自己。

為什麼只有自己這麼沒用？

這個問題也只被允許質問自己。

那真的是痛苦的一段記憶。

但明明也沒多痛苦，只能為這種程度的事煩惱的自己也真是令人生厭。

一切的一切。

有關自己的一切，都很討厭。

已經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然後、就在那個時候。

遇見了惡魔。

中間又經歷過了很多用常識無法說明的事。

在那之中，曾經恐懼、曾經慌亂、曾經想死、也曾經想克服懦弱的自己。

學會了很多事情。

然後、好像。

也不再那麼討厭自己了。

可是現在呢？

為了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傢伙、而且還是個殘暴的惡魔、居然說出「就算自己死掉也要她活下來」這種蠢話。

就算是偽善，也太過頭了吧。

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霧原凍矢。

霧原凍矢這種無用的傢伙，死了就算了。

自己從來不打算原諒沒用的自己。

只能無助的向神提問－－－

為什麼是我要當霧原凍矢？

為什麼是我！！

會想問這種問題的自己也很讓我厭惡。

厭惡。

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厭惡－－－－－－！！！！

啊啊啊啊啊啊……

…………

…………

「……看樣子，你懂了吧。」

「…………」

「捨棄偽善吧。」

「…………」

「然後那麼做的第一步，就是殺了我。」

我緊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原本以為我很了解Alina的。

其實被了解的、是我自己啊………

「我………、我………」

「怎麼了、還不下手嗎？」

「…………」

捨棄偽善。

如果成功了，從今以後我就不再是個偽善者。

而且我把自己看的比Alina還重要，就表示我還是有把自己放在眼裡的。

只要出力捏緊她那細瘦的脖子，一切就會結束。

接著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到西園寺身邊。

和她的約定也能守護住了。

根本太簡單了。

可是－－－

…………

我無法接受－－－

我無法接受這種結局。

充滿熱忱與野心的Alina，努力了那麼久的時光，現在卻要為了我而死。

雖然我是個既沒用也不努力的傢伙，但我已經和西園寺約定了，我一定要回去。

一定要有誰，必須為了對方犧牲。

……辦不到。

有沒有什麼好方法………？

一定有。

我想不到的方法，誰能幫我？

誰！誰！誰！誰！誰！

誰！！

不管是誰都好！

神、天使、人類、惡魔－－－什麼都好！！

拜託了………請給我一次機會………

只要一次就好－－－拜託你們………

…………

再怎麼懇求也得不到回應。

再怎麼祈禱也得不到神的關照。

我的身上、真的、只剩下絕望了嗎？

就在這時候，鐵工廠外傳來了腳步聲。

就算不回頭看也知道。

是神父。

「－－－少年，做出抉擇了嗎？」

他就像往常一樣，用那種無機質的聲音和我說話。

那樣的聲音，聽來是多麼的堅強可靠？

「……拜託，請幫幫我想想辦法。」

「你想要我怎麼做？」

神父面無表情地，穿著和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的修道服，往鐵工廠的深處－－－我與Alina這裡走來。

「………我想要一個大家都能活下去的方法。」

「…………」

神父面露難色。

彷彿是想說出「那種事是不可能的」這種話。

－－我活著，Alina也可以不必死的方法。

「…嗯，也不能鐵了心說沒有。」

神父靜靜的說道。

「－－真的嗎！？」

我又驚又喜的向神父確認。

但是Alina的臉色很差。

「你這怪胎惡魔－－該不會是想把我！？……」

「啊啊－－妳不覺得這是一個讓妳贖罪的好機會嗎？Malignus。」

「…………」

Alina沒有回應。

接著神父面向我，他說：

「少年－－－你與惡魔簽訂了契約，並且你的願望還沒實現，這點沒錯吧？」

「是、是的……」

「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

「－－－什麼？」

「許下你的願望吧。」

「…………」

對啊。

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

是Alina自己說的。

「……Alina、我－－－」

「－－我從來沒要求你替我做這種事…你就許你的願啊！不管你要多少錢、還是想要和那個女人怎麼樣都可以啊！」

「…………」

那種事情。

我當然不可能沒有想過。

但是，每件事總有它的輕重緩急。

「Alina。」

「……嘖。」

「這次我真的要許願了，妳不可以推託。」

無法拒絕我的Alina，只能側過臉，避開我的視線。

「………說出你的願望吧，人類。」

「留在我身邊吧。」

我堅決地說著。

「從今以後，就由妳負責照顧我這破碎的身體了。」

「什……麼……？！」

Alina的下巴好像要掉下來一樣驚訝。

「…………」

然後她沉默了。

神父走了過來，並交給我一樣物品。

是一個附有鐵鍊的項圈。

但與我的黑色項圈，外觀截然不同。

並不是沒有印象。

那種造型，就像是罪犯會使用的－－－

接著，神父說了：

「為了實現這個願望－－－就使用這項魔道具，封印住Alina‧Xi‧Malignus的龐大魔力吧。」

在一旁的Alina，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麼一來，來自魔界的追兵應該也無法找到她的氣息才對。」

「…………」

Alina對於神父擁有這項祕寶的事看似不解，但也不想再加予理會。

我從神父那接過項圈，也不再想太多了。

「－－－那麼，我就和魔王城的惡魔們通知，Alina‧Xi‧Malignus，已經被她親自製作出的魔物給殺死了－－－是這樣對吧。」

「拜託你了，神父。」

說完，我轉過頭正視著Alina。

沒有半點窒礙，我慢慢開口。

「以後妳就跟在我身邊贖罪吧，你這惡魔。」

「……你會後悔的。」

「我需要妳為我做事。」

我會當個絕對不會被她背叛的主人，讓漫長的時間去磨消她所犯下的罪。

「你真的會……後悔的……！！」

Alina垂下頭，漏出含著些許顫抖的聲音。

「啊啊－－好吧，我就承認了，Alina－－－或許我之後真的會後悔，也說不定吧。」

但是。

「－－－－找遍全世界，就只有後悔這滋味，是不會提早品嚐到的哦。」

「………你這、大白痴！所以我才、最討厭、偽善者了……！！」

「啊啊－－妳就儘管討厭我吧，那也沒關係。」

用力低著頭不讓我看見表情的Alina，從她的眼瞼滴了幾滴溫暖的液體在我透著淡藍光澤的異樣手臂上。

那會是什麼，應該不需要我再詳加敘述了。

「什麼嘛…妳不是也有的嗎？－－－那個叫做情感的寶物啊。」

看著這樣的她，我送給了這惡魔，此生以來第一次真正發自內心的微笑。